消除矫饰态度,我们重新见到副业带给年青人的另一种价值。
记者|施歌
去年4月,25岁的刘一颗接到了人生第一笔骑手订单。菜鸟上路,众多不顺,好在这天无论是派送系统的工作人员,还是遇见的路人都对她很友好。当骑手第三天,刘一颗总共送了6单,赚了103.3元。
“累,而且开心。”第三天结束,刘一颗发出这样的感触。她没有想到,这样一份原本很机械化的工作,某种程度上反而消解了她主员工作的压力和抑郁。骑手并不是刘一颗的惟一身分,她还是上海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企划,这曾是她梦想的工作,现在却成了压力的来源。似乎是在送外卖的几个小时里,刘一颗认为自己重新拥有了生活。
“外卖这个工作会让我感觉很激动,你总能听到一些平常坐在办公室里看不到的东西,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自救的形式。”刘一颗说。过去她下班、下班,不是面对笔记本,就是面对手机,而骑着电动车穿梭在上海的街头巷尾,她观察到了生活起初的样子。
送外卖这项副业成了刘一颗的情绪出口,为她提供了某种情绪价值。这样的事例越来越多。
过去,副业的价值大多是补充收入,或是作为一种职业技能的延伸,借此降低个体的竞争力,来抵挡职场的不确定性。而如今,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做着一份“无用”的副业,它们似乎并不能带来可观的收入,却能把人从高压的职场环境里救出下来,扩宽生活的边界。
用体力劳动对冲脑力劳动的虚无
按照脉脉与开课吧联合发布的《中国职场压力报告2021》,25岁到30岁的职场人连续三年成为压力最高的群体,甚至比35岁更显危机。这份报告发布的当初,职场人自我评估的压力平均值再度突破最高值。职业困局、看不到光明的未来,是最大的压力来源。
刘一颗就是这部份高承压人群之一。1997年出生、广告专业结业,从小到大总有一些奇思妙想,这让她在实习时毫不迟疑地将广告文案当成择业方向。一份兴趣作祟的工作起初是职场人最好的归宿,但后来,故事的迈向跟我们看见的大部份当代职场故事一样:兴趣被重复的工作消磨,结业时的这些灵力也随着繁杂的任务、复杂的人情失去大半。
刘一颗把自己的工作流程简化为:看东西、接工单、想东西、做下来,接受各类指责,打起精神来给新的方案,或则干脆接受失败。她经常倍感挫败,搭上许多个日夜想下来的创意并不能让顾客满意,改来改去的方案有时侯又很难劝服自己。“成就感”在她的工作中是稀缺的。
最痛楚的是,作为文案,须要大量生活素材的输入,日常中应当打开自己每一个脏器,体会生活的方方面面,能够把对生活的观察,内蕴为洞察和广告创意。事实上,从下午九点半坐上工位开始,刘一颗每晚面对最久的,就是眼前的笔记本。放学以后的生活大多是疲累不堪的新手送外卖最快办法,生活的干渴、工作的困局交替而至。
对于当时究竟是哪件事使得她最终决定去兼职送外卖,刘一颗早已有点想不上去了。她只记得那阵子,情绪的压力抵达了顶点——4月正是全省疫情多发的时侯,和上级的小矛盾、被封在家里的苦闷、楼上邻居击鼓求助的荒谬、负面消息接二连三,她忽然就爆发了。
刘一颗的应对方式,是以体力活动来对冲生活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压抑。她在求职软件上注册成为一名众包骑手,租了车、买了服饰,开启了自己上班后送外卖的生活。
在送餐路上,刘一颗习惯随杂记 录。(图片/刘一颗提供)
原本,她把送外卖当作一种“逃避”,可以让她把身体和精神都从本员工作中抽离下来,不管有多少困局没解决,都先不去想它。刘一颗没有期盼从送外卖这件事上获得多少快乐,本质上她认为这些体力付出是一种摧残,“精神上早已不能再继续摧残自己,就转战体能摧残”。一种毁灭的畅快剌激着她的神经。
在此之前,刘一颗也尝试过一些解压的方式,例如抽烟、看剧,但它们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持续为她提供力量来源,一回到工作中,她又步入了标准社畜状态。
送外卖不一样,这件事对菜鸟来说有点难,却是迈向真正生活的好机会。
她有众多不熟练的时刻,例如找不到送餐地点、因超时被投诉……她把那些事情都记录在自己的自媒体平台上:一个订单要求送到天桥上,如何会有人白天在天桥上喝水呢?她也在用户哪里听到了自己投诉外卖员时的样子。
去年秋天,哪怕再忙,刘一颗每天都要去送一两单,换上制服、戴上头盔,她就不用再去想这些工作上的琐事。那段时间,她对所有体力活都连带着更加热爱了,假期在家,也会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在家里“摸摸索索”大半天,把家务活都做上一遍。
当初选择广告专业时,刘一颗认为自己内向的性格很符合这个行业的工作要求,她喜欢和人打交道,喜欢观察人。小时候她的理想职业就是做一名收银员,这样就可以“每天看到好多不一样的人”,但没想到,步入工作后,她被“焊”死在了工位上,一齐被限制的,还有她想要观察人类多样性的渴求。而送外卖这件事,正好帮她实现了这一点。
徒步的间隙,她会随手拍下一些令自己打动的画面。例如中秋这天,她听到一个闪送的小哥,车箱里装着几大捧花束,她本能地认为“很甜蜜”。她印象最深刻的,是有天送完餐下楼,遇见了一条小黑狗,后面坐着一位老爷爷,她忍不住去摸那条狗,父亲还一口答应让她照相。那个生活的松驰感,是常年精神紧张的职场人快要忘掉的。
有同学说她的那些记录为自己的同学圈开了一扇窗,这让刘一颗认为开心。
同样让刘一颗意想不到的,是通过送外卖的副业,她认识了好多在她看来“有意思的人”,例如说对她的故事感兴趣的UP主,或则和她有相像看法的同龄人。和她们的交流,让刘一颗觉得到强烈的“人的气息”,你们都盼望显得鲜活,而不是成为工位上的机器。
在刘一颗眼中,送外卖就是“沉浸式体验都市跑酷”。“以前我们总把情绪价值置于人身上,似乎只有人才能带来情绪价值,送外卖实际上也是一种出口,能带来精神解脱。如同有些人喜欢看人直播写作业,我们须要出口,要不同的出口、不同的花样。”刘一颗说。
心理咨询师史秀雄觉得,副业是一种缓冲方法,能让人们把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一件新鲜的事物上。“小时候念书,老师会告诉你们一道题不会做,可以试着交叉做题。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,不同问题、赛道的切换也能带来新的思路,促使思维的纵向联想和发散。这个意义上,副业如同是我们换着做的另一道题。”史秀雄说。
离开工位,把陌生人联接上去
同样在上海,互联网公司产品总监魏亭圆也有个不太赚钱的副业——协助同学一起营运一家在西二旗的旅馆。旅馆刚起步,麻烦事儿一堆,两个月做出来还无法收支平衡。
如同刘一颗恐惧但仍然热爱广告业一样,魏亭圆对产品总监的价值认同感也很高,哪怕明年上半年遭到裁员,也没有影响她选择继续留在互联网行业。不过,工作久了,魏亭圆愈发现得,她对一份工作的成就感,并不来自于职场中传统的升职加薪。
今年,上一家公司的老总想要提拔魏亭圆。魏亭圆以为自己看到这个消息会很兴奋,但实际上她内心没有任何觉得。回想上去,工作中能让她倍感快乐的,常常是解决好多困局、真正促使一个项目往后走,或是帮一个优秀的实习生争取到留用资格的时侯。但这些“快乐”,往往不是个人努力能决定的,反而成了职场中的稀缺品。
去年8月,魏亭圆接受同学约请,一起营运旅馆。此前她并没有相关的经验,只认为做旅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新手送外卖最快办法,但是实际运作上去要比想像中麻烦得多。两个月出来,她处理了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,例如锅坏了、床品来不及清洗、客人找不到旅馆的位置或忘带锁匙,晚上和清晨回消息接电话是常有的事。这份工作比起她的本职愈发繁杂,但也在无形中转移了她在主业上的注意力。
“我感觉好多人恐惧是由于实在太聚焦在工作上了,若果没有一个精神避难所,主业又是消耗型的工作,那人的状态一定很差,处在恶性循环中。”魏亭圆说。
旅馆成了她精神世界的另一个支点,可以把她从主员工作中拉下来,给自己换一种状态。最让魏亭圆有成就感的,是通过旅馆将陌生人联接上去,在与她们沟通的过程中,自己也能体会世界的多样性。
“拜访不了全世界,那就请世界来拜访我吧。”魏亭圆把旅馆当作自己与全世界联接的渠道。这是好多初入职场的年青人缺位又渴求的。在热议的“小镇做题家”话题中,大多数中学生从中学到职场,本质上只是从一种做题环境来到了另一种做题环境中,从写字桌换到了办公桌,世界并没有显得更宽广,没有办法接触真正的社会与人,也因而丧失了更多的可能性。
史秀雄觉得,新冠疫情让人们的生活形式受限,例如难以自由出游、人际互动相对降低、局限在某个小空间里等等,再叠加收入下降等诱因,这种就会给职场人带来更大的精神压力,她们向外找寻缓冲的意愿也就更强烈。
而按照前程无忧发布的《2022职业疲累状况调查》,疫情后职场人的“职业疲倦感”更强。从现今热议的“反内卷”等观点来看,早已有不少职场人像魏亭圆一样,开始重建工作与生活的优先级次序。
“今天好多人把工作当成生活的重心,被工作抢占了大量的时间。所以有时侯人们会不自主地期盼工作才能承载生活所有的维度,包括对意义感的追求。并且工作并不一定就能且适宜承载所有。”史秀雄说。
无用副业,找到自己的同好圈
和刘一颗、魏亭圆不太一样,夏木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职场人——1989年出生,学院结业没多久就回到广州,接手了家里的胸罩批发生意,弄成了哪些都要管的老总,往上游对接鞋厂,往下游联络批发商,操劳钱是如何赚来的、要如何花出去。
夏木承当着和“打工人”不一样的压力,但忧愁是相像的——他经常找不到工作的乐趣。夏木学院学的是美术动漫设计,喜欢艺术,这让他在工作中很难找到能深聊的同学。
几年前一次碰巧的机会,他接触到了羊绒毡制做,这和他仍然感兴趣的模型雕像类工作有几分相像——先描绘出一个款式,再通过技术手段将它实现。花两个月制做出一个冰淇淋款式的羊绒毡后,夏木收获了往年在工作中未曾有过的成就感。
不同于市面上早已搭配好的半成品羊绒毡,夏木喜欢从零开始构思,一个成品的制做常常要用上一两个月。夏木会把自己喜欢的中国唐代元素融入其中,迄今已做过明代的花瓶、《西游记》里的人物形象等。从无到有的“创造”过程,是他工作之外的喘息时刻。
“做羊绒毡须要耐心,我很享受做的过程,心才能平淡出来。”每天下班后的两个小时,夏木就会拿来学习毛毡制做。他计划等自己的作品再成熟些后,可以有机会展示并转让,甚至构建自己的毛毡品牌。作为女孩,他甚少和身边的人说起自己做羊绒毡的事情,却和社交媒体上认识的趣味相投的“网友”很聊得来,也因而认识了好多像他这样“主副业并进”的新同学。
去年4月,夏木开办了一档名为“无用副业”的播客,每期专访一位嘉宾,约请她们讲讲自己的副业故事,其中有做阅读老师的男孩,也有做道教天师的纪录片编剧。夏木在节目介绍里写道:有时侯一个在旁人看来无用的副业,却是我们自己的精神支柱。
(应专访对象要求,文中刘一颗、魏亭圆、夏木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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